液体LIQUID-XBACK

🍃不是相遇,是我找到了你。

残翅 chapter.5『lay兴/短篇』◎完结

•身患绝症张艺兴x私人看护员lay

•That is the best HAPPY ENDING for me.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残翅 chapter.5◎完结

lay一共陪了张艺兴两年。

两年啊,怎么说呢……lay当然觉得不够,远远不够。但像他第一万次给自己做的心理预设一样,两年对于他们而言,已经远不是一个时间段,而是应当切分成一秒钟、再一秒钟、再再一秒钟……

lay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因为投入了太多情感而苦恼,还是因为他真的没有办法记住张艺兴的每个时刻而心慌。热恋期对于这样一个被矛盾来回拉扯的人来说,实在是太漫长了。好像每一秒钟、每一秒钟都在和记忆的极限作斗争,lay好像永远跨不过心如止水这个门槛。

他觉得自己尽力了。至少,张艺兴时时透出的那种幸福的笑容,在lay看来是绝对装不出来的。

——这两年来,他应该过得很开心吧。

他记得他们一起在阳台上种了花——准确来说出力的只有lay,张艺兴只是在腿上摊了本园艺教程,站着说话不腰疼地大声地指出lay土翻得不够松啊,种子埋得太深了啊以及这人浇水的样子像是要策划一场山洪爆发,结果被lay像从煤堆里挖出来的手糊了一脸泥——虽然lay还是一脸悲愤地帮一脸人畜无害的张艺兴揉干净了小脸蛋儿。

那些花随着不同的花期一排一排地绽放,每个季度都是一片欣欣向荣。张艺兴对被花香吸引来的蜂蝶比较感兴趣,时常仰头观察在一串串紫罗兰中来回穿梭的小精灵们,一看就是一下午。

lay心里想着自己打理出的花园怎么还招情敌来了?但等太阳下山,张艺兴染了一身花蜜心满意足地回来时,顿时又没了脾气。

他开心就好了。

lay混在一群闲的没事的老头中间学会了扎花。记得他们一起度过的张艺兴的第一个生日,lay扎了一束红玫瑰送他。那束花他扎了很久,关于玫瑰的数量和种类,铺什么样的花做点缀,不同花种的色彩如何搭配,他都深思熟虑。再用几张褐色与透明彩色的包装纸一裹,淋上一层香薰。那捧夸张地明艳惊人的玫瑰躺在桌上,伴着几缕温柔的烛光,献给了张艺兴。

那些玫瑰,是他在天色微亮的黎明,挂了一身的露水摘回来的——本来是怀着满心的喜悦与期许,但好事多磨,张艺兴第二天突然又发病了。

这次是消化系统出现了问题,张艺兴那之后只能每天靠着滴管里的营养液汲取养分——那天的烛光晚餐,终究成为了张艺兴最后一顿,真正意义上的晚餐。

张艺兴的床边堆满了医用器具——lay不能再陪他睡了,但是他不顾反对又在旁边默默地支了个军用折叠床,每天坚持牵着张艺兴的手入睡。那只手直到早上醒来时,还是攥得紧紧的,一整晚反复确认着另一只手仍有温存。

张艺兴一直坚持到肩膀失去知觉的那一天。那天,他哭着要求lay在自己再也无法发出声音的时候送自己上路。

“……你觉得我下的去手吗。”

“求你了,lay……你想想每天看着你在我身边,我却连向你开口说话都是奢侈……那种感觉真的,生不如死。”

“求你,帮我最后一次。”

他不忍心张艺兴这样。lay咬着牙,以极其微小的幅度点了点头,全身都在抗拒地颤抖。

那天到得突如其来——张艺兴早上醒来的时候觉得喉咙干涩得出奇,本想叫lay帮自己倒杯水,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。

“怎么了?”

lay捕捉到张艺兴惊恐万分的眼神,突然就心里一沉。

那个承诺,像针一样一直扎在他的心头施以疼痛,他怎么可能忘记?张艺兴眼中的惊恐逐渐变为渴求,他飞快地移开视线,对着床头眨了眨眼睛。

lay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到——他在张艺兴的注视下从床头柜取出那一小根针管,颤抖的手指怎么也装不上针头。

“我一直都很爱你。”

没有回答。

“张艺兴,为什么不回答我……我说我爱你啊你听到了吗!!”

“你说话啊……艺兴,求你,哪怕一个字……你说点话好不好……”

他在泪光中看见张艺兴吧嘴唇咬到泛白,脸上涕泗横流,胸口剧烈地起伏着。但除了鼻子吸气的声音,房间里还是弥漫着死气沉沉的寂静。

他的张艺兴再也说不出话了。

lay最终还是没有勇气亲手注射那管死亡药剂。他叫来了专业的医护人员来处理——张艺兴早就签署过医疗协议,在任何突发时刻都可以自由使用该药剂。lay远远地坐在房间另一头的椅子上,捂着脸听着医护人员忙碌的声音,眼泪从指缝中间肆意而出。

他心爱的人,他才用心呵护了两年的人,他发誓要陪对方一辈子的人,马上就要离开自己了。

他拖着身子来到了病床前。张艺兴在对他笑,好像第一天,他们在湖边接吻的那天,一样纯洁无瑕的笑容。他情不自禁抚上他水润的脸颊,像是在抚摸一朵快要凋残,却仍含露水的山樱——那朵曾经璀璨一时的花啊,现在即将要凋零了,轻飘飘地浮在枝头,风一吹就是雪色飞舞。

张艺兴满眼柔和地亲吻了一下lay的掌心,随后像是困倦了一般偏过头,缓缓闭上了眼睛。

lay很惊讶,自己那时候没有抓狂,也没有失控,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,看着张艺兴安详的面孔——睫毛长得抖灵,脸颊的粉红还没有散尽,耳垂冰冰凉凉的,手感一如既往地好。

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。

他又保持着这个姿势呆了几分钟,而后才不明不白地被医护人员扯开,愣愣地看着他们急急忙忙地往他身上盖了一层白布。

啊,他是死了。

他的张艺兴,死了。

体内有什么东西破碎了,永远地沉了下去,再也无法被唤醒。

从那天起,lay的世界失去了色彩。

去巴黎的列车上,lay买了一杯咖啡暖手。

在张艺兴死后,lay整理了张艺兴的论文手稿发表在了国际杂志上,不出意料地得到了界内人士的认可。他还不顾后果固执地把种满了整个阳台的花搬到了山下,装了整整两大卡车——而lay的家里并没有那么大的阳台。那天lay坐在沙发上,对着堆了一客厅的各种花发呆,力不从心的感觉逐渐蔓延至全身各处。

他想过自杀,但是他知道张艺兴这么早就见到他一定会生气。他也找过心理医生,他们大都面容和善,声音娓娓动听。每当lay觉得自己走出来了,再想起那抹笑容,一切就又回到了原点。

他以为自己和医生们坦诚相待了,其实没有。他从张艺兴死去时开始,就已经把那些情感永远地锁进了自己的内心深处,每天拿出来回味鞭打自己脆弱的心脏,永远不见天日。

——lay治不好自己,走不出来,是因为他自己不想走出来。

张艺兴的墓地最终选址在巴黎一所风景优美的墓园里。每年忌日,lay都照理从那些他们亲手种的花中间挑选,扎成一束放在张艺兴的墓前,一坐就是一下午。

时间能抹平一切这句话好像在他身上并不适用。他申请了国外的居住权,搬家搬了数次,兜兜转转许久后才发现,他一直在下意识地靠近张艺兴的那所墓园。仿佛近一点,再近一点,心里那虚无空落的感觉才能稍稍得到安慰。

直到死,lay都没能从张艺兴的阴影里走出来。

男人的死因是一场稀疏平常的车祸。一辆卡车追尾,被追尾的轿车冲出停止线殃及了正要过马路的lay。

那天是张艺兴的第七个忌日,他搭了清晨的第一班列车,穿着正装,揣着亲手扎的鲜花想要去往马路另一旁的墓园。那车就这么刚好地冲出来,扰了车道旁几千个宁静了数年的灵魂。

监控显示,男人看到车来的时候迟疑了一下,却没有及时避开。交通部把这零点一秒钟的妥协当成了懵神,轻轻松松当成一起交通事故处理完毕。

“这样也好。”

2027年12月28日下午3时02分21秒,lay深吸了一口怀中扑鼻的香气,脑中不断回放着七年前张艺兴如鲜花般绽开的笑容,嘴角略微上扬,眼前是逐渐放大的车体和车鸣声。

“我来陪你了,艺兴。”

“这么快就在凡间呆腻了?”

张艺兴在桥的另一头抱着手臂等他——还是七年前的长相,皮肤微微泛光。但身体是完整的,表情也很自然。lay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——那些惊人的荧光蓝是他皮肤的颜色,染进了周围的黑暗,整个人就好似行走的发光体一般。

来不及思考现状,lay冲过了桥,紧紧抱住了他日思夜想七年的人。

“你还有记忆啊。”怀中的人神色渐软,同样回抱住了男人,“真好。”

“lay,你来得太早了,我很不高兴。”

“但是……谢谢你来找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—全文fin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•只有对人世完全没有留恋的人,才能保留人世间的记忆。

•桥的另一头是一个人这辈子最不舍的牵挂。

评论(17)

热度(91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