液体LIQUID-XBACK

🍃不是相遇,是我找到了你。

残翅 chapter.1『lay兴/短篇』

•身患绝症张艺兴 x 私人看护员lay

•以下正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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残翅 chapter.1

枯枝败叶时,张艺兴遇见了绽得灿烂的他。

他是十九岁那年查出肌萎缩侧索硬化的,也就是俗称的渐冻症。读过母亲生前一些医学方面的书,张艺兴知道现代医学对这个病症的束手无策——自己在风华正茂、春光无限的十九岁,已经被下了生死状。

“……我还能活多久?”

即便是面对患者身经百战的医生,看到如此波澜不惊的眼神也会微微心颤。他被以实话告知:

——“三年,三年是极限。”

三年啊。

张艺兴转头望向窗外,一簇卷曲的常春藤正微微探头,阳光为嫩叶勾勒出一抹金边,恬静而美好。

得知自己步入人生末路后,他住在山上的一座疗养所内。这所疗养院原是一座欧式风格的古堡,后来被改建成适宜年老体衰者居住的地方。建筑被一大片绿地所包围,一颗参天古树刚好栽在中央,树下是一湾清澈的潭水,也不养金鱼,银面随着微风静静浮动。草坪上随处可见身着白色病号服的人正悠闲地享受太阳浴,扶着单边金框眼镜不紧不慢地挪动棋子,又或是滚着自动轮椅捧着古书。时光静默地流动着,山上的人们从不会被打扰——这其中多是年事已高的老人,但也有不少身患绝症、与外界无牵无挂的患者选择在此地辞别世界。

张艺兴属于后者,但即使他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,也不意味着他会浪费这三年流沙——他的病房像是一座小型的图书馆,墙壁上贴满了各种昆虫标本与油性马克笔做的英文批注。天花板是夸张的高,张艺兴的余生动力便一直延伸到尽头。

“这里是天堂啊。”落座于长桌进餐时,身边满头银发的老人如是说。

张艺兴原本打算做一名昆虫学家,但现在看来这无力的短短三年,让张艺兴只能向命运低头。听着老人的话,正要送进口中的餐叉微微停滞在了空中。

这哪是天堂。

对于身怀梦想的人来说,这分明是等死前,沸腾着铜浆铁汁的地狱啊。

身着一身还算正式的小西装,皮手提箱坠着的一对铁环正随着步伐微微作响——lay是在深夜来到疗养院就职的。山路太偏僻,这山头上的建筑还真有些难找。他左手拿着手抄的房号,先去经理的办公室客客气气地报了个道,随后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就寝。

路途中,那纸上的房号不痛不痒地刚好撞进了lay的视线——那是lay受理照顾的第一位病人的房间。由于墙壁是由透明的钢化玻璃制成的,lay只得一不小心先和病人打了个照面——意料之外地很年轻,但呼吸平稳,嘴唇泛着健康的红润光泽,不像是生着大病的人。

但很漂亮。

刘海温顺地搭在额头上,鼻子隆起的轮廓很好看,一排细密的睫毛随着呼吸的频率抖动,扫得lay心尖有点痒。伫立在玻璃墙外几分钟后,lay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看晃神了。他装作平静地理了理领带,系上西装外套的纽扣,机械地转身走向电梯。

整理什么衣服呢。lay后知后觉地想。又不会有人看见。

电梯到达后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
“这位名为张艺兴的病人似乎并不需要照顾。”

lay对张艺兴进行了一整个白天的观察。该病人从早上八点钟按时进餐——十分有食欲地吃下了火候正好的一整份班尼迪克蛋;吃完饭后开始看书,甚至可以拿起笔在书页上圈点;午饭也很好地全部吃完了;下午出门散步时,看上去并没有行动障碍……lay只能再次一身正装地光临经理办公室,提出了自己的想法。

“代理人果然什么都没告知你。”

经理非常理解地叹了一口气,递给lay一叠病人的档案。lay边翻边听着经理的话——说是张艺兴的母亲去世父亲另娶后,父子俩的关系就有些僵化。做父亲的虽然关心儿子,但碍于面子总是不对外人开口。听说知道张艺兴身患绝症后他一个人在书房闷了三天,出来的时候面无人色,憔悴得可怕,但并没有让当事人知道。

看来病人有着家庭方面的情感缺失。lay边想着,有点着迷地用食指轻轻划过扉页里张艺兴的照片——这人像是不知道拍证件照不能笑似的,还勾出右颊的梨窝,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。

可惜这样美好的生命,马上就要被夺去了。

lay的心脏微微疼痛了一下,但好歹是经过专业受训的人,没有让惋惜在自己心中停留太久。他起身离开,换上工作服准备去与病人见面——现在人们刚吃完晚餐准备回房,走廊一时有些拥挤。lay耐心地逆流过人群来到张艺兴门前,敲门的手却倏忽悬在了空中。

有些不太对劲。

床上的人好像从午睡开始就没有下过床,也没有到大厅吃晚餐。现在双手扯着被子的边缘遮住半边脸,被子覆盖下的身体正一阵阵微微抽动着,只露出一双泛红的眼睛。

他在……哭吗?

lay第一次觉得一个人哭起来也能这么好看——下眼睑像是被淋了一层鳞粉微闪着,卧蚕有些泛红肿胀,那细碎的睫毛现在湿淋淋成一簇一簇的,随着眨动水光四溢。

lay知道自己不该打扰处于情绪波动中的病人,但是那个少年实在太让人心碎,这种情形下的无动于衷,简直和犯罪没有什么区别。

“你……还好吗?”

随着晚饭铃响起,张艺兴下床准备稍微洗漱一下,换掉睡衣去大厅用餐。但已经触到地面的脚掌仿佛不是自己的,怎么也迈不出去。

他勉强控制着还有感觉的膝盖直立,把他从床上带起来,cao纵大腿的肌肉向前跨了一步,但随即小腿因找不到着力点,绊在了自己的另一条腿上重重砸向地面——火辣辣的感觉从肩膀燃起,张艺兴心里一沉。

这一天终究是来了。

他在冰冷的地上趴了一会,才用上半身拖着整个身体回到床上,高高吊起的天花板映入眼帘,张艺兴有些迷茫无助地眨眨眼睛,才发现眼角已经濡湿了。

眼泪就这么毫无预料地流了出来——是静静地流,后颈的皮肤可以感受到枕巾已经湿了一小块。他紧紧抓着被子的边缘,用力记忆着手掌肌肉收缩的感觉——膝盖以下的部位已经完全不受他大脑的控制了,这感觉就如同自己双腿的下半部分被截肢了一般——但被子隆起的弧度告诉他,他确实有一双腿,只是再也没有知觉。

真的没救了吗。

真的只能等待死亡从脚底爬上,直到慢慢爬遍全身……吗。

又一小股温热从眼尾溢出。他不在意流泪,因为流泪的感觉现在也是非常珍贵的。他放空思绪地感受液体划过皮肤,酸胀感从眼睑蔓延——他甚至没有发现在门口出现的男人,正用支离破碎的目光悄悄望着自己。

“你……还好吗?”

张艺兴慌张地抬手擦擦眼睛望向来人,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双腿根本使不上力气——那人自作主张地用门卡打开了门径直走向自己,两只手抻进自己臂下温柔地带起他,让他滑向床背。

“啊,忘了自我介绍了。我是lay……抱歉没有中文名,以后就是你的专属私人看护员了。”

lay把刘海三七分地撩在脑后,一缕碎发从分叉处垂在额前,眉宇锋芒,但看向自己的眼神却溢满着温柔。他没有跟自己握手,而只是体贴地在被子下摸到自己的手,安抚性地捏了捏。

张艺兴时常想有什么能比英年早逝更惨,现在他知道了——在生命尽头不可自拔地爱上一个人,比死亡本身残酷得多。

刚好在枯枝败叶时,张艺兴遇见了绽得灿烂的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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官方吐槽:抱歉没有中文名还行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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